青潮

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

  现实向短篇。

  最近刷到了演唱会后遗症相关视频有的灵感。内容和塔拉·韦斯特弗的自传小说没有太大关系，只是名字一样。有小部分内容摘抄了《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》和《麦子》里的句子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（一）

  宁艺卓又倾洒了她的热泪。她们是人群的中心，是天上闪耀着的星辰，万人为她们欢呼呐喊，和她们一起挥舞着双臂。粉丝里有多少人跨过千山万水，只为来见她们一面。该有多幸运，才能与你们相遇？她们手牵着手，越过雀跃的人群，又肩并肩坐在高台上，唱着她们最喜欢的歌。

  当生活本身已经如此荒唐，谁知道什么才能算作疯狂？

  于是在万人狂欢的会场，人们大叫着挥舞着双臂，忘了要拘谨，只是放纵自己，而台上的她们也被台下的人所感染，亢奋着，舞动着。

  舞台上，她们是自由的，也是瞩目的。

  舞台下，她们是无名的，也是落寞的。

  卸下所有的粉饰，褪去华丽的服饰，宁艺卓一袭黑衣坐在观众台的角落，远眺着离去的人群。刚刚挥洒的热汗寄生于肌肤上，毫不留情地吸走了身上的所有热量。

  有的人挥舞着应援棒笑着迈出会场，有的人还在不停地用手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，有的人还在朝着空荡荡的舞台呐喊着，叙述着对偶像的爱意。

  宁艺卓只想多看一眼，仿佛要把每个人的面容都看清，又痛恨自己糟糕的记性无法记住每个人的样子。这里有多少人，她们一辈子只能见这一面？

  人群终将散场。

  “宁，一起回酒店吗？”柳智敏全副武装，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
  “不了，我想一个人走走。欧尼你先回去吧。”

  柳智敏握了握她冰凉的手。“注意安全，早些回来。”

  

  好像是才从梦里醒来。极尽欢愉后，可怖的空虚感蔓延全身，带来一阵阵恶寒。

  万人空巷，透支的快乐需要无数倍的失落感来偿还。

  宁艺卓双手插兜，漫无目的地走着，刚刚万人追捧的偶像，如今独自一人走在街上，连寒风也不多做停留。

  不知闲逛了多久，直到太阳穴已跳的发疼，她才迈着沉重的步伐回了酒店。

  肌肤已被热水泡得发红，却驱散不了身上的寒意。排风机无助地叫喊着，而外面是一片死寂。

  宁艺卓将全身侵入水中，好像只有接近死亡的窒息感，才让她感觉自己还活着。

  踏出浴缸，镜子里是惨白的毫无血色的脸。她好像快不认识自己了。此时，宁艺卓只想重返刚才那个绮丽的梦境中，永远都不要醒来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（三）

  “智敏，智敏，起床啦。”扰人清梦的声音贴在耳边，柳智敏不耐烦地挥了挥手。宁艺卓又抓起她的头发去挠柳智敏的脸。

  “干嘛啊……”柳智敏迷蒙地睁开眼想收拾面前的人，看清面庞后又舍不得了，怜爱地揉了揉她的面颊。

  “嘿嘿嘿，就知道欧尼最宠我了。”宁艺卓笑的眼睛都没了。“既然你醒了，我们就出去逛逛古着店吧！”

  她们一人身着黑色风衣，一人穿着白色针织毛衣，携手走在路上。此刻她们不是什么Karina和NingNing，只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爱侣，只是柳智敏和宁艺卓。

  她们十指相扣，朝着目的地奔赴。

  “您好，您好，是NingNing和Karina吗？我是你们的粉丝，可以帮我签名吗？”

  “当然可以啦，很高兴你能喜欢我们，祝愿你生活幸福快乐哦。”柳智敏笑着说，这本是习以为常的场面，却她看见宁艺卓签字的手有些颤抖。

  柳智敏察觉不对，忙和粉丝道别，拉着她往无人的小巷走。

  “宁宁，怎么了？”

  这句话如同暴雨溃堤，冲垮了宁艺卓建设了许久的防线，她深深埋进柳智敏的怀中，几乎是在接触到的一瞬间，柳智敏胸前的衣服就被泪水浸湿了。压抑的哭声刺的柳智敏的心一阵阵绞痛，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，只好一遍又一遍地轻拍着她的背。

  “看见粉丝，想起昨天了吗？”柳智敏声音有些哽咽，抬手想去擦拭她的眼泪。

  宁艺卓倔强地不肯发出一点声音，只是紧紧地攥住柳智敏的手腕，不让柳智敏看见狼狈的自己。

  “哭出来就好了，哭出来就好了……”柳智敏把她拥的更紧。

  突然，宁艺卓抬手遮住了柳智敏的双眼，突如其来的黑暗让她有些不知所措，而柔软的唇瓣撞了上来，她们同时发出痛苦的喟叹。这个吻是苦涩的，也是禁忌的。或许有人正躲在角落里窥探，拿着摄像机拍下她们接吻的画面，明日她们就将被永久雪藏，最终归于人群，不复出焉。

  可她们不想再管那么多了。

  紧紧相贴的舌尖纠缠难分，好像是这样就能离心再进一些。两人你来我往，不分胜负，最终是宁艺卓败于她纯熟的吻技，彻底沦陷在她的热情中。

  “别睁眼，别看我，别看我……丑死了。”

  柳智敏像是没听到般睁开了双眼。面前的人眼尾绯红，是悲痛与情欲相互作用留下的痕迹。头发胡乱地贴在被泪水沾湿的脸上，绽放出恣意洒脱的花朵。

  她是折翼的天使，是天上不容亵渎的神灵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（四）

  走出公司大门，已是凌晨两点，她们肩并肩坐在保姆车后，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，模糊了视线。柳智敏盯着窗前晕开的一层层光圈发着呆。

  宁艺卓的脑袋一点一点的，最终落在了柳智敏的肩上，柳智敏挪了挪位置，更方便她倚靠在自己身上。

  宁艺卓太累了，累到几乎是一沾到座位困意便排山倒海般袭来。看着睡梦中轻皱眉头的小孩，柳智敏若有所思。

  “你要带我去哪？”柳智敏跨着大步牵着宁艺卓向前走，金色的发丝随着她的步伐飞扬着，此时的她，像一头金色的豹子，飘动着团团芳香。她笑着回望着宁艺卓。

  “到了你就知道了。”

  她们趁日落前赶到了这里。

  晚潮击打着岸边的礁石，腥咸的海风拂面而来，落日已褪去它刺眼的光芒，温驯地悬于海平线，以熔金般的色彩结束它雄壮的一天。

  “呼，还是来晚了。”

  “这里是哪？”宁艺卓看着被落日余晖镶上一层金边的柳智敏，心中的块垒摇摇欲坠。

  “这里是，离中国最近的地方。”

  “我总听别人说，如果天气好的话，站在高处是可以看见海岸那边的。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。”

  傻子，隔了那么长一条海峡，怎么可能看得见啊。

  “没关系，落日……也很好看。”宁艺卓认真地凝视着柳智敏的侧脸。家，梦想，还有身侧的这个人，是她无懈可击的盔甲，也是她不堪一击的软肋。

  “宁啊，飞吧，像鸟一样，飞往你的山，像鸟一样，不要回头看，也不要苟且于眼前的东西。”

  “好。”她的眼眸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。

  两人不再多说什么，只是坐在礁石上，十指交缠，看着大海，看着夕阳，看着远方。

  落日倾颓前的最后一刻，柳智敏深深地揽住了宁艺卓，这个不带情欲的吻也染上了夕阳的味道。

  曾经你飞跃海峡只为追寻你的梦，如今，我愿为碎片，化作你梦中的一部分。